孕期日记-2022.12
2022.12.11
亲爱的小驼,你妈妈最近的变化有点大,她昨天竟然开始跟我讲选要给你选什么样的幼儿园了!拉着我一起研究和讨论。
天哪,你可不知道,两个月前我们我们还在备孕的时候,她可是信誓旦旦跟我说过不鸡娃,甚至一度还讲出过“只管生,不管养”的结论,决定把所有如何将你养育成人的任务都交给我来论证。
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你妈妈正在我面前对不同类型的幼儿园细数家珍,于是我没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妈妈瞪我说你笑什么,我说我没笑什么,就是觉得挺好。
我和你妈妈小时候其实都不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你妈妈的父母当时出去做生意,她跟着她奶奶;我的父母生下我之后又去读书深造了,我跟着我爷爷。我的爷爷一开始还看得见我,等到我四岁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我记得爷爷跟我说过,每次我妈从学校回来看我要返程的时候我会变得又哭又闹,非常舍不得。
你妈妈说她小时候也是这样,所以她觉得小孩子的陪伴很重要,不论怎样都希望把你留在身边长大。
但你要问我是不是这样,其实我也说不好,或者说:我没法从我自己的经历中总结一个看似可能合理的规律出来。
我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和自己父母之前的关系是怎样的了,但我觉得应该没那么坏。虽然大部分记忆已经回忆不起来了,但我能想起的碎片都还是幸福和开心的片段:去北京逛长安街的片段、在新西兰在海边捡了一个贝壳会去后惊呼里面有东西在动的片段、去黄山和张家界的片段。
但确实,从我上中学开始,我和我父母的关系就莫名变得没有那么好,莫名到直到今天我都想不清楚为什么。这样的不好表现出来不是争吵,而更多的是不愿意交流,我开始变得宁可在对着电脑屏幕嘻嘻哈哈也不会主动跟他们分享有什么趣事,甚至他们跟我说话的时候我也不想回应他们的对话。有一次我印象特别特别深刻,我不记得是大学还是高中的某个假期我回来之后,平时一般是在家里和你的太爷爷太奶奶一家五个人一起吃午饭,但那天突然你爷爷和奶奶决定带着我去外面吃北京烤鸭。
那个时候是冬天,我有印象,天气特别冷,刚下完雪,路上还结着冰,呼吸的时候能看到一簇一簇的哈气。你奶奶一路上都在努力的尝试和我搭话想让我讲讲在学校的事情,可我缩在副驾驶上就是一句话不说,你奶奶讲哪个亲戚哪个朋友哪个同学的孩子怎么样了,我还是缩在副驾驶上一句话不说,你奶奶跟我指外面哪里和你上次回来变得不一样了,我连头也不抬。艰难的找到停车位,下车走进烤鸭店,找到一个有位的房间,问吃什么,我答随便。饭上来我也是自顾自的吃,全把你爷爷奶奶的话当耳边风。
突然你奶奶就很生气的哭了,哭得很难过,不再好说好话,而是难过的质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样自顾自的不愿和家人沟通,小时候明明从幼儿园回来的时候每天都会激动的和他们讲今天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变得好像一个黑洞一般就那么静静的呆在哪里。
我已经不记得那天最终是怎么收场的了,我也不记得那顿饭的烤鸭是什么样的味道。
我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在那个阶段会是这样一个混帐的样子。我只能依稀感觉到那个时候我的人格是不完整的,缺了一块。我不懂得爱人,而是一味的站在那里接受他人的爱。 这样的状态直到我遇到你妈妈之后才开始好转,才逐渐意识到爱人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这需要非常大的能量和持之以恒的付出,我开始逐渐能对自己的父母感同身受。
我一度猜想这可能确实是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导致的,可我确实拿不出具体的佐证出来,因为我的内心并没有任何童年遗留下来的痛苦感。如果说这是一种从小养成的习惯,那么我理应会和我的爷爷奶奶非常亲近才对,因为我是他们带大的。
可实际上当我对父母变得冷淡的时候,我对他们也很冷淡,对他们的说话也会感到不耐烦。我记得我爷爷还跟我说在我念幼儿园的时候我会每天打电话给他讲今天学到了什么新故事,但这件事情不在我如今的记忆里,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再给他打电话。
我记得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家属院里面在修路,我和其他同学在坑里跳来跳去的不吃饭,我奶奶从家里把饭拿出来追着我喂,我倔强的跑远不吃。
所以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吗?
这让我觉得人生好像真的就像开盲盒一样。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或者自己的子女会变成什么样子,在这整个过程中你也不知道自己的努力究竟起到了多大的作用,甚至是不是在帮倒忙。事情可能确实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我记得你奶奶曾经有一次跟我讲:他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所以在我的成长中可能很多事情做的不够好,想要跟我道歉。
我想可能在你人生中的某一天,我也会跟你讲同样的话。
这大抵是我现在唯一能确认的一件事情,因为确实我发现自己所有能想到的对你最好的祝愿,好像都是你爷爷奶奶当时念叨我的:
- 我希望你能按时吃早餐,你爷爷奶奶当时也这么跟我说,但我嗤之以鼻;
- 我希望你不要熬夜,你爷爷奶奶当时也这么跟我说,但我阳奉阴违;
- 我希望你玩游戏适当不要耽误游戏,你爷爷奶奶之前也是这么要求我的,但我还是会偷偷的趁他们不在的时候大玩特玩。
嗨!事情可真神奇!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可却因为你的到来一下子就变成了那个自己称之为管得太多又唠叨的人了。
并且我也相信你肯定也是与我当年一样的反应:不愿听。
人生啊,可真是太神奇了。
2022.12.13
天冷了,疫情放开之后也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我和妈妈开始四处小心,在办公室里面也不敢摘下口罩,吃饭的时候也要挑一个距离其他人远一些的角落。
本来自私的想着如果严格的防疫策略能够执行到你出生倒也是不错,能到你成长的生龙活虎了不耽误你出门去玩那就更好了。
结果没想到在这个时刻放开,真是让我们紧张的不得了。我们也四处找了找针对孕妇的新冠建议,基本也都是空白。
也不知道等你长大之后的那个时代会怎么评价新冠疫情的这几年。
顺便一说,我当舅舅啦!你姑姑今天中午生下来了堂姐。我问她有没有起名字,你姑姑说叫“小森林”,因为是虎年。我想了半天没有摸到头脑,难道又是谐音梗?”森林活虎“
2022.12.18
今天和妈妈我们去做了孕三月的NT检查,我们第一次看到了你的小小的头、你的突出的鼻子、你的手、你的脚。
五厘米长、一厘米宽,我在手里比划了比划,看着你像只小猫一样在不停的踢妈妈的肚子,胎心嗖嗖的跳的贼快~
妈妈一开始说你像花生,后来又说你两只腿交叉叠在一起的样子像一只小青蛙。
哈哈哈,我们都笑了出来。
2022.12.23
和妈妈我们两个人这周都因为新冠病倒了。如果用我们这个年代的描述方式来表达,那就是我们两个都🐑了。
我自认为我倒的还算雄壮,是在家照顾你妈妈被传染的。但你妈究竟是在我们上午产检的时候在医院被感染的,还是下午在看阿凡达的时候因为她偷偷摘了下口罩喝饮料被感染的,就不得而知了。
今天你妈是恢复的差不多了,我退了烧,还咳嗽的不停。你妈突然跟我说:走,晚上出去吃烤肉。
我心理“咯噔”一声:好家伙,我这个还没完全恢复的人,现在出门可不是一个大毒罐子在满街撒毒吗!要是有一天这个博客火了,这可是最黑的一笔账,要被其他人喷到死。
我跟你妈说了半天我要是这么出门的话我的社会责任心可过不去,但你妈还算计着:什么现在已经放开啦、大家戴好口罩肯定没事啦、不行就找个包间啦,不管,就是要吃!
得了,可真没辙,这可是你妈,尤其是肚子里面还带着你,想干什么八抬大轿都抬不回来。她要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在我搞定之前,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可能改了主意。
你妈还说:走,戴好口罩打车去!我虽然觉得自己注意力不太能开车,但这件事还是坚持了坚持,不能再坑了一个坚持上岗服务社会的滴滴司机(不知道你们那个年代还有没有滴滴)。好说歹说,这件事情最终还算依了我了,我们开车去吃的烧烤。
我们到的时候店里倒是一个人都没有,黑乎乎的。我秉持着能不吃就不张嘴,能不张嘴就不摘口罩的原则,跟你妈坐在靠墙一个不起眼的桌子帮她烤肉。丝毫不敢冲着不锈钢的烤炉喘气(我们这个年代的专家说不锈钢上病毒活得久),来了服务员我赶紧把头侧过去不看他们秉住呼吸,走之前用开水把自己用的餐具又烫了一遍。虽然知道这很可能是病毒播撒者做的无用功,但稍微良心过去了一些。
回家之后一量体温又烧起来了,得了,良心更过得去了。末了,当天晚上我的头疼得像有人在给我的大脑做开颅手术一样,随着呼吸就感觉脑袋里面有一块肉正在被人撕来扯去,疼得我一晚上都不敢呼吸,疼出了一床的汗。行吧,也算彻底的赎罪了。
我觉得你爷爷奶奶在对我的教育上做的很好的一点是:我很早就能够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世界的中心,我能比身边的人更多的去以他人的感受来做出决定,我觉得这很难得因为我是作为独生子女长大的。不管是照顾你妈妈还是照顾家人朋友,甚至是面对陌生人:我发现大部分情况下我都能这么做,虽然这需要我牺牲一部分自己的情绪和感受并且时刻要保持着清晰的意志力来做出判断。你说这是好事吗?我也不知道,但我自己确实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且我相信我这么做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当然我不是说你妈妈总是要求世界围着她转,而是在部分情况下,你妈妈偶尔会有一种侥幸心理钻出来作祟(不然也不可能顶着现在这个疫情的风头去看阿凡达,还偷偷喝饮料!),比如怀孕的这段日子里你妈妈总是先让我搜一艘孕妇能不能吃这个吃那个,我拿着手机给她看说医生不建议,她就又自己搜了搜说你看这个人吃了也没事我就少吃一点吧!然后开开心心给自己点了个外卖。唉我能怎么说呢,谁让这可是你妈来着,我可还能怎么办!
所以在准备迎接你到来的这段日子里我也在好奇,好奇你来到我们身边之后我们的这些思维的习惯会不会发生改变,以及抛开我们两个,对于你而言,你又会成长成一个怎样的人?这样的成长是天生的吗,还是我们后天的教育可以决定的。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把我们两个的性格综合一下折个中,好像是挺不错的。